記不起有多少年沒有到書展去了。
看書應該在一個恬靜、舒適、寬敞的環境,買書也應在這種環境下,才能讓人被紙張上的油墨所感染,享受字句行間的神髓。在香港的書店,這些基本要求大略還是可以感受得到。但要是真的跟大陸和台灣相比的話,那份空間的壓迫感還是香港標誌式的獨有特色。
香港的書展是貿發局不斷追求提高入場人數、重量不重質下,培育而成的怪胎。那套花市式的經營方法,只是把書本變成一本本資本主義下標上價錢的商品,而不是知識的倉庫和學術的泉源。幾年前我到過的書展會場,已是非常嘈吵、擠迫、狹窄,令人毫不舒坦。那只是一個書商與入場者一場困獸鬥式的金錢博奕,是現代市場學演繹如何推銷產品的測試。在那裡,令人完全感受不到書的價值,看見的只是一大堆消費主義下的紙張合成品,嚴格來說,不能稱之為讀物。一部簡體字版的《紅樓夢》只是賣幾十元,而一套給小孩子使用的《迪士尼美語世界》則賣幾萬元,我們的書展、我們的社會就是建構了這樣荒唐的世界。這更不要討論,幾萬元可能是一些綜援家庭全年的生活開支。書展是一個展露貧富懸殊的另類場所。
出版商是另一個需要負上責任的群組。為追求銷量,只顧出版毫無學術、文化或美感的紙張和油墨(對不起,那堆紙實在配不上「畫冊」這兩個字),誘使年青人盲目搶購,是為一個問題。自資出版書籍的泛濫,更令讀者無法分辨出,那些是經編輯審理過後,出版的書本,那些是自娛式、純粹拿過書號留為紀念的平凡之作。而其實更令人失望的,是不少人在書海中,是尋找《劈邪劍譜》式的讀物,以求練成好身手,稱霸財林。這些人把追求文字的心術,放在一些毫無意義的秘笈上,是浪費了人生。大型連鎖式快餐店生產大量垃圾食品,而相似地,不少出版商也是在生產大量垃圾讀物。不幸地,不少人每天都消費在這等東西上面。消費主義社會是一個浪費型社會,因為它不單製造了沒有需求的產品,也製造了對社會毫無價值的垃圾。
一個有文化氣味的書展,恐怕要出現在一個遙遠的國度。
但我不知道它存在在哪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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