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5月8日 星期六

寫在火星的背後

  一篇火星論和一篇疑似火星人的回覆,再次把久違了的房屋問題放回香港報章的頭版。

  要寫幾句評論式的說話而又不滲入政治元素,幾乎是沒可能。不過,作為一位香港土生土長的納稅人,說幾句帶有政治本質的說話,也不過是人之常情,畢竟香港對香港人而言,是一條割不斷的根。

  老實說,從本質上,香港的房屋政策從來都未有完善過。不論是原來的公屋、居屋、夾屋以至私人樓的四級制,以至在沙士後把土地供應拱手送讓到地產商,所謂的自由市場勾地制度,都是天殘地缺的政策。坊間現在討論的只是停留在,怎樣從荒謬的現在返回以往相對和諧的過去。然而卻沒有太多人意識到那種所謂和諧,本身也只是一件充滿缺憾美的藝術品。

  政府把居住問題和置業問題掛鈎起來,是令人難以信服的手段。需知生存最基本的權利,除了呼吸外,應該是健壯時可以有棲身的空間,與及生病時得到合適的治療。這些固然不應因貧窮而要受到歧視,而且是一個政府對所有市民需要履行的義務。生有所居,老有所「醫」,不是奢侈的想法。這個義務跟居所是自置還是公家提供,是不同原則的事情。政府把問題的焦點轉移至應否協助、襄助、資助私人置業,是錯誤剖析問題。有身份證市民可以獲得一視同仁的醫療服務,貧富不分,童叟無欺。獲得公共房屋的支援,亦不應存有任何收入歧視。富有的人可以到日費一百元的公立醫院接受治療,而不去選擇昂貴的私家醫院;但月入超過一萬七千元的四人家庭,卻不獲公共房屋的援助,而需像投奔怒海式,在洶湧的私人房屋市場掙扎,任由海浪對其作出無情的攻擊,是原則性的錯誤。為何在居住問題上,政府不像醫療服務一樣,以提供每位市民合理的居所為目標,而是一直採用迴異的政策?兼且還一直以不同的藉口和疏漏的理由,去開脫一個政府應負的責任?這項失誤,是香港房屋政策的原罪。

  引伸而下的,是政府在闡述房屋是自由市場時的幾項基本性經濟學謬誤。自由市場的基本原則是每人都應該可以容易進入或退出。報紙檔、茶餐廳是典型的自由市場範疇。但香港的房屋市場是這樣嗎?恐怕不是。在外國,巿民有權直接向政府要求買下某一塊土地發展自己的房子,這才是自由市場,但香港卻沒有這樣的安排。因著土地珍貴的藉口,香港的房屋供應一直是幾家發展商所壟斷,而不是每一位市民皆有公平的參與機會。在這等傾斜的背景下,難道香港的房屋市場是真的自由市場嗎?政府及一眾概得利益者一直以自由市場的說法,為房屋市場提供掩飾,是愚民的說法。本質上,跟不正確的商品標籤、不足重量的肉類蔬菜、誤導的藥材標價,是一樣的。政府持續以此作盾牌,是不斷把謊言延續,為其公信力作出持續減值的努力。

  配在所謂自由市場的背後,其實還有另一項不太為人注意的身份歧視。那便新界原居民能夠獲得丁屋的權利。以同一樣拿著香港身份證作為基準,實在看不到為何有一批身份證的持有者,可以得到不同的待遇。儘管丁屋在籌建、使用、買賣方面有一定的限制,但一眾專家已使之制度化、規範化,丁屋的轉讓,已是一般的買賣,沒有甚麼大不了。在聲稱自由市場的背後,絕大部份身份證持有人的狀況被人如此歧視,是完全不可接受的,也不是一個負責任政府的合理表現。

  解決房屋問題,不去處理根本性的問題,只是事倍功半也不能達到的動作。房屋問題是棘手的政治問題、是財富的再分配,沒有毅力和背著被指摘的決心,是不可能做到的。火星人也好、土星人也好、地球人也好,不外乎是名字一個。而真正能為其留名的,是後人的筆,而不是今日所能獲的封號或虛銜。事至今日,有誰會記得昔日慈禧太后那十來個字長的冗長尊稱。著眼今天短暫的平衡安穩,不追求遠大的目標,是缺乏政治家的風範。觀其今天的香港,掌旗者無不採取昔日奕劻、榮祿、載灃式的修修補補策略,他日能得的評價,可有超過諸君的可能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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