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二十九日的早上,起床,梳洗,換上上班的衣服。兒子倒還睡在床上,繼續他突然獲得的停課假期。走出客廳,到廚房倒了一杯早晨的水,扭開電視追看新聞,翻開報章細閱報導。人群的畫面,不斷出現在眼前。醞釀一年多的佔中,終於發生了。要發生的事情,總會發生,我沒有擔心,也不恐懼。事實上,地鐵人流減少,汽車不能駛入繁忙地區,不少金融機構的員工早已獲安排在家裡工作,港島地區沒有大問題出現,上班的人更能在封鎖的區域散步。沒有被放在焦點的,是一些學校被迫停課,學生被迫失去上課的機會,市民被剝削使用馬路的權利,但這些其實都不太重要。真正令人憂慮的地方,是今天不支持佔中行動的朋友,會被視為市儈、貪生怕死、犬儒、五毛、投共,被言語暴力的襲擊。一條條人民民主專政的火引,已經逐漸形成,並燃燒起來。
在一年多博客文章內,我沒有談論過對佔中的看法。世事總在它的軌跡內行走,要阻也阻不了。我不是拯救世界的超人,不是寶藥黨,也無意學習道學家一樣,大談道德的政治,政治的道德。每人皆有自然的意志,接受或拒絕一些看法。我不支持佔中,也不反對佔中。如果一個人認為佔中值得參與,便應該相信自己的想法,身體力行,結果自然會在活動中出現。但我不同意身邊一些參與佔中的朋友,掛著「為了香港人」、「為了下一代」而走出來的說法。人享有言論和行動的自由,但只能說是代表自己的想法,不宜神聖化或正義化自己的行為。香港有不同層次的持份者,沒有人能代表所有香港人。這世界越多自稱救世者的人,世界便越混亂,我愛作者野夫的提醒。
九月二十九日,沒有再出現激烈的推扯,沒有雨傘大戰胡椒噴霧的場面,是令人安慰的事情。但之前一日發射出來的催淚彈,已經沒有被收回的可能。它們在一眾香港人面前爆炸,不單是落在金鐘和中環,而是每一雙被催淚的眼睛。六月立法會大樓被衝擊,市民較同情政府,是因為大家都看到建築物被破壞。示威者採用激烈的行為,能忍下一口氣,再來一點苦肉計,或許情況不致這樣惡劣。就算夏慤道最先幾杖催淚彈是逼不得已,示威人群散開後再聚集,已顯示情況沒有因為催淚彈而改變。往後幾十杖催淚彈的發射,委實沒有必要,也沒有可能獲得清場的可能。人在失去理性後,往往因為錯誤的決定,而帶來難以挽回的後果。
施放催淚彈是錯誤策略,人群沒有散去,而且聚集的人越來越多,覆蓋也越來越廣。但若果運動缺乏統籌,很難保證,不會出現另一形式失去理性的錯誤決定。佔中搞手曾說過,若果警方施放催淚彈,運動便立即停止。結果?大概不用言喻了。這場不大能受控制的運動怎樣才能結束,是一個沒人能拿得準的問題。對話?學生曾使用「緝拿」這負面用詞,也訂下了四點門檻極高的訴求,這能收回嗎?曾偉雄的烏紗帽能解決嗎?梁振英辭職能解決問題嗎?恐怕爭取普選要有公民提名的一群,會借機再暫幾兩,誓要人大常委會改變決定才會罷休。我猜現實也不一定是流血收場,當集會影響正常經濟活動,零售少了生意,旅客減少,iBanker及會計師少了jobs,律師沒有新cases,裁員潮便會陸續浮現。再浪漫的理想,也不能無限期延長。但這樣的結局是內傷。
任何社會都有或多或少的不公義,被壓逼歧視的一群,拿取超過應有一杯羹的權貴。如何才是最有長遠效果,最能融洽各群族利益的方法去改善社會?壯懷激烈的 Revolution,還是摸著石頭過河的 Evolution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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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兄,談《鄧小平時代》一書時,曾借用過仲大軍一篇文章《中國要弱化兩股極端勢力》,說的不單是大陸,也包括香港。人生有些層次不是年輕一輩可以領會。有些事,要發生的話,只好讓它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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