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5月28日 星期二

從隆科多說到洪秀全與譚嗣同

  一位友人日前問我,為何近來在博客文章裡,少談了政經的東西。其實,想說的,早已經說過,像世間已無張居正還去光顧毛澤東?》兩篇舊文,在近日的政界和坊間,可謂有其應景之處。投鼠忌器的官僚,階級鬥爭的旗幟,各自佔據不同的角落。社會的精力就這樣被耗盡,一介平民又可以怎樣。多掀一下書籍,回憶一下歷史,笑看江湖,心情更覺寫意。月前,談到《甄嬛傳》時,提起隆科多、年羹堯、鰲拜、和珅,那刻是劉夢熊事件爆發的時候,借題發揮,慨歎政治的現實和黑暗,也嘲諷恃寵而驕者的愚昧。歷史總是那麼遠、這麼近,隆科多、年羹堯、鰲拜、和珅等諸公,又似若隱若現地紛紛走上今天香港的舞台。歷史,很不幸地成為一段段不斷重複、而又無人讀懂的段落。一些學者近日談論到張震遠的離職,會影響政府管治威信,實在有點阿媽是女人的口吻。若從鳥瞰的角度看歷史人物的起起落落,隆科多和年羹堯的垮台,不過是一種人性發展的必然經歷而已,或許是一些人的鹽醋,對大格局卻無足輕重。那些學者的兩毫子觀點,不單膚淺單調,也毫不具啟發性的視野。

  清史人物眾多,其實還有不少歷史故事,值得人們咀嚼回味。洪秀全和譚嗣同,同是清末時期的革命者,可惜皆是身敗垂成。很多學者研究洪秀全,源於他跟楊秀清創立的太平天國,有基督教的背景,也是中國歷史中,唯一的神權合一組合。以宗教、道理、平等來挑戰腐敗的清室政權,是很具使命感的口號,也獲得當時人們的一呼百應,甚至外國人也有意扶植這個有基督教背景的政權。從事後回看,洪秀全的失敗,在於政權內的鬥爭弒殺,成功後的貪圖逸樂。但其實,更重要的,是太平天國只有破,而不能立,這是管治上的致命傷。清室固是腐敗無能,但把原有的政經系統砸碎後,一套有效的新系統無法製造出來的話,政權幾乎肯定無以為繼。這也是農民革命大抵的收場,陳勝、吳廣、張獻忠、李自成走過的道路。革命、造反是很性感和公義的口號,但要取得最終的成功,還是需要找出一套大部份人認同的理念。推翻專政腐敗是必然正義的行為,但行事者是否正義,又是另一回事。打倒東方不敗的任我行,他真的就是正義嗎?洪秀全真的如他所說,是神的兒子,為世人帶來太平天國嗎?讀懂歷史,根本不會為崇高正義的政治口號動容,那些錯信了洪秀全的人,只好怨自己倒霉。

  相對於洪秀全,譚嗣同及他的黨友,選擇在建制系統內謀變革,是另類的嘗試。他有改革圖強的口號,完整的維新政策,可惜他和光緒的豪賭也是失敗了。簡單而言,是政策變得太急,觸動了既得利益者的神經。譚嗣同願賭服輸,不學康有為出走,捨身成仁,以頭顱和鮮血喚醒世人,實屬大勇的所為。譚嗣同情操高尚,被捕後從不作無罪的喊求。有罪與否,在於歷史的評價,不在於一紙罪狀,這是真君子的胸襟。挑戰守舊和專政,根本就不可能乞求人家接受自己無罪,那是小人物的懦弱行為,不值一曬。在今天的歷史評價,光明磊落的譚嗣同已經找回他的地位,他頭顱的價值也遠比康有為為高。


  革命者應擁有譚嗣同的仁勇,不用尋求當權者的同情。當人們看到所謂的革命者,沒有從容就義的決心,只懂拘泥世俗觀的有罪或無罪,爭取例牌的同情,這種動力難言希望。滿佈投機主義的口號式叫喊,不過是廿一世紀洪秀全的化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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