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六日,區議會選舉投票日,我因公務離開了香港,沒有投下我的選票。
身不在港,心裡反而覺得舒服自在,不會因為沒有投票而產生內咎的感覺。去年才搬了家,新選區的區議員姓甚名誰,其實一直都沒有去主動留意。直至九月左右,一些面孔忽然活躍起來,那時我終於知曉我的區議員先生是何方神聖。九月已經開始在水面出動,其實已經算不錯了。一些不太重視地區工作的明星議員,分分鐘連競選時也抽不出時間來落區服務。
一直對區議會的角色不認真重視,是來自不同背景的朋友對區議員的評語。區議員是民粹味濃的工作,一切皆以少數的街坊利益為依歸,沒有長遠偉大的想法可言。像骨灰龕、垃圾堆填區、康復中心等厭惡性設施,幾乎肯定沒有區議員願意背起被選民以選票懲罰的風險,而接受政府安排落戶。但一些不考慮整體資源合理分配的爭取動作,卻往往不遺餘力,好使自己的橫額有東西可填寫。廉政公署和海關最後被迫落戶在北角,據說是由於沒有一個區議會願意啃下這樣殺氣大的機構在民居附近。而元朗博愛醫院也是一家適合作為療養醫院的選擇,但在區議員「強力爭取」下,還是成為了設有急症室和專科的醫院。但是限米煮限飯,規模和效率根本沒法和其他更具規模的大型醫院相比,這就造成資源錯配。
因此,地區工作,本身就充滿民粹口味和現實主義。你不「為民請命」,不攪「福利活動」,就是失職,下屆可以挽定鞋子離開,但這對民主政治的發展,我認為不單沒有明顯的裨益,反更強化畫地為牢的概念,不利長遠計劃的籌劃和推行。曾蔭權政府在政改方案中,大幅提升了區議會的政治地位,攪出五席超級區議員的直選議席,是三不像的構思。一個服務幾千到一萬人的區議員,忽然「大躍進」去面對全港三百多萬選民,根本只會進退失據而兩頭不到岸,只有玩弄政治操作,而不尋求崇高政治意義的領導,才會構思出來。但這種嶄新的出選方法,竟也吸引不少知名議員慕名下海,最終鎩羽而歸,可謂是最佳的醜態現形記。
而選舉完結後,焦點大多放在泛民慘敗的現象,公民黨支持度大跌;激進派的候選人,近乎全軍盡墨,只有一名人民力量的參選者當選,這等同顯示選民唾棄公民黨與及激進的社民連和人民力量。政治現實就是這樣簡單嗎?我看不是的。《經濟日報》的沈帥青在2011年11月8日的一篇評論,錯誤列出人民力量的得票率只有約2.01%(以得票除以全港總投票人數),這種刻意矮化,騙了人,也騙了自己。以總投票人數做分母,即是人民力量沒參與的選區,投票人數也計算在內,自然得出不準確的結果。實際上,人民力量在有份參與的選區得票率,應是 10% 左右。這個水平在單議席的區議會選舉,幾乎是沒有可能獲勝,但在比例代表制的立法會直選,仍是有作為,而社民連也如是,他們的得票率(按《明報》的蔡子強在2011年11月8日的計算)仍有23.3%。太早下斷語說社民連和人民力量已完蛋,香港選民已厭倦暴力政治的評論,是存在很多不客觀的地方。
至於公民黨能否振作,很視乎當事領袖的作風。當曾鈺成、田北俊、馮檢基、陶君行都願意為差劣的選舉結果下馬,梁家傑賴死不走,只會是公民黨的負擔。一個政黨只能靠政治手腕來攪政治。以法律手段來玩政治,是註定會賠上老本的。2003年反 23 條的聲勢,得來太輕易,令這批大狀根本不懂作政治思考,而只愛獨沽一味去鑽法律的洞子。這向來就是他們的強項,卻也是今天讓他們進入困境的原因。
人民力量的得票率只有2.01%嗎?(資料來源:2011年11月8日《經濟日報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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